2019.03.23 Saturday, 文 /
“水墨现场”创办人许剑龙访谈

2019年,台湾的艺术界显得格外丰盈,除了结束的台北双年展(2018年11月17日-2019年3月10日)之外,还有台北新艺术博览会、艺术台北、首届台北当代艺术博览会、艺术未来艺博会等。而在这些艺术盛事中最为独特的应该算是1月18日在台北花博公园争艳馆开幕的“水墨现场”(Ink Now)了,因为这是首次以水墨为主题设立的艺博会。早在2015年12月,由许剑龙(Calvin Hui)担任总监的水墨艺博(Ink Asia)便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进行了初次尝试,而时隔3年之后,“水墨现场”以“不止于艺博,无穷于水墨”为理念首次出现在台北亦是这一团队对于台湾的文化渊源、艺术传统、藏家资源等多方考量的结果。从1950年代开始,以刘国松、郭豫伦、郭东荣为代表的“五月画会”和以霍刚、萧勤等人构成的“东方画会”便已开始了对中国本土文化与西方影响之关系的最初探索,也正是在这样的不断碰撞与反复协商中,才形成了台湾水墨艺术的特有面貌。时至今日,“水墨”是否会增加关于“他者”的想象,还是会给非西方的价值传播留下独特的文化空间,这似乎是一个永恒的矛盾,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矛盾的存在,水墨的当代性问题才被提上了文化研究与艺术市场的日程。在展会开幕之际,Ran Dian对“水墨现场”展博会创办人及主席许剑龙进行了专访。

郑剑龙

许剑龙

Ran Dian:专门为水墨设立一个博览会并不多见。但是反过来说,任何一个文明都有其独特的艺术形式,可是却鲜有为某一个媒介而单独设立的博览会,例如我们很少见到“油画博览会”“版画博览会”“素描博览会”“浮雕博览会”等。请谈谈为水墨设立博览会的特殊原因是什么?

许剑龙(以下简称“许”):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认为水墨不可以被当成一个门类来看待,因为它和我们整个华语文化圈的文化、历史和人的价值观等方面存在着共生关系。这次来台北做水墨现场博览会的意图就是推广东方文化。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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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 Dian:首届水墨博览会选定在台北,或者说从台北出发。从水墨艺术的发展、学术研究和收藏方面而言,台湾的优势是?

:这次来台湾,我认为是天时地利人和。从去年开始,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把自己推广水墨的抱负和情怀落实到一种持续性的运营方法中去。根据最近几年在香港的经验,我自己也会思考有什么地方做得好,什么地方存在不足。当把这些得失“消化”之后,我觉得不可能永远留在香港,应该真正走国际化路线。例如这一次在台北,今年九月去上海,然后去伦敦,这样才能和当地的市场资源进行互动。对于整个当代艺术市场来说,在西方运营的当代艺术博览会中,我们也应该有一个推动自己东方水墨的博览会同时出现,发出响亮的声音,这样大家就可以从东方的角度思考和欣赏,来看待当代艺术在东方语境下究竟是什么面貌。

Ran Dian:以“新”来命名的画派、思潮、运动在过往应该有一些,例如“新文人画”“新水墨”“实验水墨”,这些概念最终也变成了一个历史的瞬间,进入了历史。当前所呈现的这些艺术家和作品,有哪些和以往对比而言,新的观念?

:你刚才说的这些流派和名词的出现,它们的产生和拍卖有关,从商业角度而言,把它们分门别类容易推广。但从艺术史的层面研究水墨、将它作为一个专业,从学术的角度分门别类,目前我们还没有形成一个很全面的共识。我自己认为,未来怎样定调,不是我决定的,而应该是一个包括美术馆系统在内的产业链来决定的。除了“新文人画”等大陆提出来的概念,可能在台湾、香港也有一些类似的概念,只是大陆那边没有听说过。我认为未来等到美术馆系统和学术系统比较完善的时候,也许“水墨现场”这个事件会被记录下来。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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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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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 Dian:“东方”其实一个比较矛盾的概念,特别是从西方的角度而言,带有一定的歧视、偏见和“凝视”的成分。如何消除对于“他者”的文化偏见?“Ink Now”在参与文化的过程中试图创造和维护的是什么价值呢?

:先不讲西方,从中文的角度说,“东方的根性表现”是讲得通的。而西方讲的“东方”(The Orient)就有问题了。我过去和一些朋友探讨,为什么去伦敦和纽约,人家就说自己是国际市场(international market),而我们就是“地区性的”或者“亚洲的”市场呢?从人口而言,我们中国有十几亿人,再加上亚洲其他国家,我们不应该才是“国际”的吗?而他们欧美不应该被称为“Western”吗?在过去的一百年,整个世界的商业、政治的格局就已经决定了孰大孰小、孰强孰弱。我不是说我们的文化历史比人家弱,但这是个现实问题。正因为是这样,我们才更应该自省反思。所以我们马上就把展会理念中的关键词从最开始的“Orient”调整为“Eastern”。对于我们自己而言,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我们已经承认和接受了这个设定,我们自己也说要进行“国际交流”“跟国际对话”这就等于我们已经承认了自己不是“国际的”了。这不仅是在艺术圈,在各个方面都是。也许是因为你的这次采访,当别人看到Ran Dian的时候,会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其实可能大家可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他们(指“西方人”)其实是很通达的,并没有把我们看成是“地域性”的文化来跟“我”对话。

Ran Dian:你对展会未来有什么规划呢?

:我希望先做好这次台北的展博会,然后听市场的反映,好的不好的都希望可以听到。当然也希望业界人士能够给我一些中肯的意见。这样我就可以调整,我可以肯定的是每个城市出现的“水墨现场”都会不一样,要把在地艺术的面貌、主题、方式,跟合作方的展览场地的特征结合起来考虑。在做水墨的时候才慢慢发现,水可以是很深的,墨也可以是很深的,要看透,需要很多功夫。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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