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dian - 乔安娜·瓦斯康丝勒访谈

2015.04.30 Thursday, 文 / 译 / 彭祖强

乔安娜·瓦斯康丝勒访谈

2015年三月，著名的葡萄牙艺术家乔安娜·瓦斯康丝勒(Joana Vasconcelos) 在澳门美高梅带来她在大中华地区的首场个展。在此之前，她曾在威尼斯双年展、凡尔赛宫（作为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在此展出的女艺术家），特拉维夫博物馆和曼彻斯特博物馆举办过展览。她的作品以大型装置为主，在造型和技艺上都极为复杂，结合了一系列材质和颜色，并在观念上有着女性主义倾向。

她在里斯本市中心的工作室是一个两层高的仓库式空间。正对着的是安静的河岸以及里斯本的东方博物馆。工作室里有五十多位员工，分工协作瓦斯康丝勒所有的创作工序：从用电脑构图设计，到建造装置的各种支撑结构，还有一个技艺精湛的纺织团队，占据着工作室的一个部分。除了工作区，工作室里还有一个舒适的咖啡厅以及一个小餐厅，后者装饰有游船的玻璃展示柜。在二层中的办公室里，瓦斯康丝勒和我聊起了她在澳门即将举办的展览，她的艺术创作，以及日常生活。

王艺潼: 你的首个展览于三月在中国举办，跟我们聊聊这次为展览带来的新作品吧。

瓦斯康丝勒：这次的展览空间非常大，它是一个赌场和酒店的入口，所以实际上展览空间由这两部分组成。这件作品属于我的瓦尔基里系列（Valkyrie），但它也是这个系列中最大最复杂的一个。我的想法是将具有中国元素的材料、织物和我通常使用的材料结合在一起。

Joana Vasconcelos and “True Faith”, 2014 @Luís Vasconcelos/Cortesia Unidade Infinita Projectos

王艺潼:　于是就有了这件“瓦尔基里章鱼”（Valkyrie Octopus）？

瓦斯康丝勒：是的，我并没有以命名先行，直到有一天我们突然想起：“这个雕塑像什么呢？它像一只大章鱼！”我的公司名为“无限联盟”（Infinity Union），而我又很喜欢数字8，我本人是在十一月8号出生的。整个装置就好像有着8只臂。章鱼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王艺潼:可以聊聊你的创作过程吗，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不同的材料呢？

瓦斯康丝勒: 我从全世界范围内找材料，这次我在上海、香港和澳门都有买到一些原料。我热爱收集物件，当然我材料的主要来源还是葡萄牙本土。

Exhibition view, Joana Vasconcelos’ installation will be at MGM MACAU from 16 March – 31 October 2015, www.mgmmacau.com (©Luís Vasconcelos / Courtesy Unidade Infinita Projectos)
展览现场，2015年3月16至10月31日，乔安娜·瓦斯康丝勒的作品将于澳门美高梅展出，www.mgmmacau.com（©Luís Vasconcelos / Courtesy Unidade Infinita Projectos）

王艺潼:如果你不作艺术家，你会去尝试什么样的工作呢？会有这种可能吗？

瓦斯康丝勒:那样的话，我想我会成为一个空手道老师。我从小学习空手道，直到因为膝盖受伤不得不停止，在那之后我开始了我的艺术创作。可能当一个空手道老师本可以实现，或许要等到来生吧。这是一个武术或艺术的选择。

王艺潼:你在之前的一个采访中，曾说道你将自己看作是一个当代女性主义艺术家，你是如何看待女性主义艺术家在当代的地位的？

瓦斯康丝勒:或许我们需要告诉这个世界女性仍有许多要去克服的地方。我们比以往更有发言权，比前几代的女性主义者更加强大。既然有着发言权，我就一定要竭尽所能地去使用这种权利，去告诉这个世界，许多女人并没有被平等的对待，她们没有和男性同等的权利。我会坚持宣扬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直到到性别平等的那一天。

王艺潼：你觉得为了使自己的声音被更多人听到，选择有争议的议题是必经之路吗？

瓦斯康丝勒:是的，有些时候这非常重要，但在另外一些时候，模棱两可也就够了。我们需要以沟通的方式打开他人的视野，告诉他们作为一个女性艺术家的难处，尤其是在这个男性主导的世界中。我在我的工作和生活中仍能感受到这一点，我来自一个小国家，我是一个女人，我尚年轻，所有的这些都让我在一个男性主导的社会里感到压力。所以我每天都需要通过额外的努力，来证明我的价值。

王艺潼:在你的创作中，你经常使用日常物品，你有时候也倾向于放大并装饰这些物件。那这些原本较小的物体，诸如女鞋、纸杯蛋糕等等，和你最终的作品，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瓦斯康丝勒：在我的创作中，我习惯于将家庭环境转换成一种公共环境，并试图呈现家庭物体和工业产品有着同等的重要性。我收集家庭环境物体，借助艺术创作的形式赋予它他们新生。使得它们不再是私人的，隐蔽的，而成为了公共的物件。所以这一关系是介于私人的和公共的，家庭的和工业的，手工的和技术的，男性和女性之这一系列对立间的。这些对立面在我的工作中也有出现，而问题就在于如何结合这些对立的世界和层面。例如，一个和女性和家庭，和家务相关联的私人层面，以及另一个与男性，与公共领域，与工业发展相关联的公共层面。可以说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如此的两极分化：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在我的创作中就有体现出这种困惑和模棱两可。我的作品里，家庭物件变成了大型的工业物体，但实际上它们又是由一个个从家庭环境中找到的小物件组合而成的。这些作品成为了脱离原有尺寸的奇特世界，但仍保持其一致性。在莫种程度上它变得更具有开放性，而另一方面则变得更为复杂。简单或迷人，又或枯燥乏味，这都取决于观者的眼光。

“Great Panorama of Lisbon (21st Century)”, Viúva Lamego hand-painted, tin-glazed ceramic tiles on a sandwich-structured composite panel, 220 x 6000 cm, 2013 @Luís Vasconcelos/Cortesia Unidade Infinita Projectos

“A Joia do Tejo [The Jewel of the Tagus]”, Site-specific installation, Torre de Belém, Lisbon, Nautical buoys and fenders, nautical cables, ballasted tubular structure, 1200 x 1300 x 1300 cm, Collection of the artist @DMF, Lisbon/©Unidade Infinita Projectos

王艺潼:你用到“迷人”（Glamorous）这个词，在我看来你的作品中的确有时尚或时尚设计里华丽的一面。那么时尚是否也是你的一个灵感来源呢？

瓦斯康丝勒: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说，时尚控制了当今社会很大的一部份的经济和日常生活。时尚设计师们想要成为创作者，他们想要成为艺术家，而在时尚领域也的确有不少很棒的作品出现。在我看来，作为当代艺术的参与者，我们应该学人之长，补己之短，学习时尚中的华美和闪耀，以及它们产业的整体动力。时尚产业挑战着每个从业者的机能，这在艺术界中是鲜有的。

王艺潼:那你如何看待你的作品和艺术史的联系？在你里作品中我看到了巴洛克和北方文艺复兴的痕迹。

瓦斯康丝勒：我也赞同你对巴洛克的这种观察。我热爱巴洛克，而葡萄牙的巴洛克风格又是极为特别的一种，巴洛克风格中的动态和张力都是我所感兴趣的特征。佛兰德绘画也很有意思，我十分喜欢维米尔，同样也热爱鲁本斯。

王艺潼:在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中，你将要用到这些来自中国的塑料花吗？你是在中国发现它们的？这个想法从何而来？

瓦斯康丝勒：我是在这边的中餐馆发现的，那是十分有趣的地方。我曾去过一家中餐馆并看到了这些花朵，我随即想到应该用它来做些什么，这引发了我的尝试。

“Blue Champagne”, Pommery POP Champagne bottles, metallized and thermo-lacquered iron, ultra bright LEDs, electric system
(2x) 940 x 496 cm, Courtesy Haunch of Venison/Christie’s, London, Work produced with the support of Vranken Pommery @Luís Vasconcelos/Courtesy Unidade Infinita Projectos | Château de Versail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