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08 Friday, 文 / 译 / 顾灵
安塞姆·基弗的“千花齐放”

“千花齐放” (“Let a Thousand Flowers Bloom”), 安塞姆·基弗个展。

White Cube 白立方画廊 (香港干诺道中50号)。2012年5月16日至8月25日。

2012年5月17日摘自张晓刚的微博及跟帖:

张晓刚(中国艺术家): 白立方画廊这次推出的是老牌德国艺术家基弗尔的新作,老毛与“百花齐放”,为什么要重新画这个题材?是专为中国市场而作么?

Timneverdie:老外只知道中国的三个人:1.毛泽东 2.李小龙 3.成龙。

孙宁(站台中国):市场和资本摧毁艺术家的力量太巨大了,他在我心里的地位瞬间归零。我那可怜但还没好的青春崇拜与记忆啊,变得逐渐苍白和稀少。

申舶良(艺讯中国):Kiefer这次还说毛的taste比希特勒强得多,说他是文化诗人。

以上是微博对安塞姆·基弗在香港白立方个展的几条负面回馈。讽刺的是,众人最为失望之处恰在于基弗并未绽放自己的花。

安塞姆·基弗是一名道德史学家,常以欧洲史、尤其是西方史中的关键时刻——纳粹德国的毁灭性崛起与最终落败——来衡量历史与文化。从这层意义上来讲,基弗的所有作品、即便画着毛主席的头像,都可称之为“德国的”。

Anselm Kiefer, “Laßt tausend Blumen blühen,” oil, acrylic, shellac and charcoal on photographic paper on canvas, 280 x 570 x 10 cm 2012 (© the artist; photo: Ben Westoby; courtesy of White Cube).

现代欧洲尽管当前身陷经济泥沼,但与世界绝大多数地区相比,仍是富有、民主、透明、公平、尊重人权的榜样。这份尊重在上世纪40年代纳粹主义的阴影笼罩下建立起来。而安塞姆·基弗就是捍卫这份尊重的卫士之一,这位铁面无私的哨兵不容许对历史的遗忘。

Exhibition view of Anselm Kiefer’s “Let a Thousand Flowers Bloom” at White Cube Hong Kong (© the artist; photo courtesy of White Cube)

基弗提到,在上世纪60年代,中国文化大革命的高潮时期,毛泽东思想在欧洲同样盛行(有人会认为欧洲左翼人士应早就吸取了俄国的教训而对魅力领袖保持警惕,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句上世纪50年代末期的口号,但西方引用时常将“百”误作为“千”,基弗也是一样。

Exhibition view of Anselm Kiefer’s “Let a Thousand Flowers Bloom” at White Cube Hong Kong (© the artist; photo courtesy of White Cube)

德国同中国都罹患集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都有各自虚假的“救世主”或“救世英雄”(弥赛亚,Messiah),都有小语录、雕塑、焚烧与惩罚,鲜花满地的战场,血案与侩子手。都明白向自己的民族隐藏过去与先人所为意味着什么。然而在上世纪60年代,人们戏剧性地肆无忌惮起来,纸糊的墙(或泥墙、电子墙)纷纷立起来,孩子们拉扯着大人让父母解释各自的所作所为。

Exhibition view of Anselm Kiefer’s “Let a Thousand Flowers Bloom” at White Cube Hong Kong (© the artist; photo courtesy of White Cube)

安塞姆·基弗从未放过他的祖国或他自己。他的成功并非来自妥协。他也不缺钱。所以他需要卖给中国藏家的推测不够说服力(加之如果白立方想卖这类题材,那他们手里也有大把更方便在香港展出操作的艺术家可供选择)。那香港是展出这些作品的最佳场合吗?不是,北京才是。但就当下而言有些困难。香港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