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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08 Saturday, 文 /
作为实验场所的“基底”

文/嵇心

“基底”Imprimitura
艺术家:关音夫、付佳妮、梁半、卢征远、马佳伟、吴啸海、辛云鹏、于洋、张敬唯、祝云业
朗空美术馆(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B03),展期:2019.5.1-5.30

“空间语法”研究系列展览由艺术史学者、策展人高远策划,此系列的首展“基底”2019年5月在朗空美术馆开幕。高远专注于文艺复兴和现代主义艺术的研究,面对杜尚之后看似纷乱的当代艺术现状,他试图以策展行动去重新追溯艺术的某些本源性问题。 “基底”是绘画过程展开的起点,是最纯粹的物质性表面,它不是空白,又似空白,在它之上将有创造性的行动将其覆盖、填充。因此 ,高远以“基底”为线索,去审视当代艺术的路径。“基底”汇集了关音夫、付佳妮、梁半、卢征远、马佳伟、吴啸海、辛云鹏、于洋、张敬唯、祝云业十位艺术家的作品。尽管他们的媒介各不相同,风格反差极大,但都是对展览主题“基底”的回应。

关音夫 Guan Yinfu《201102》 不锈钢 Stainless steel 230X200X4cm 2011.

关音夫 Guan Yinfu《201102》 不锈钢 Stainless steel 230X200X4cm 2011.

关音夫Guan Yinfu《作品17》 木板丙烯 Acrylic on wood  200x120x20cm 2013年

关音夫Guan Yinfu《作品17》 木板丙烯 Acrylic on wood 200x120x20cm 2013年

关音夫极其关注材质与表面的肌理,他极力探索在同一个空间里因材质与画框的巧妙组合带来的不同视觉效果,尤其是表面的错觉与想象。《201102》对不锈钢表面不断的打磨形成了奇特的纹路,这些纹路远看就像大海的波浪层层叠叠,绵延汹涌;又像无数的浮雕花纹密密地重合叠加,而造成一种强烈的触感。这些原本无意义的纹理的组合,把人带到任意想象的边缘。《作品17》与《作品18》分享同样的手法与逻辑,在这两件作品中,关音夫思考的是绘画作品与画框的关系。传统油画中界限清晰的表面,被他反转。关音夫在木盒底部将大量丙烯堆积成隆起的团块,它们成为巨大视觉团块的同时,也成为一种“谜团”。这其中发生了几次逃逸:第一次毫无疑问是对具体物象的舍弃,它不再描绘具体的对象;第二次是对表面的叛逃,由平面走向立体,走向触感,走向雕塑;第三次是对画框的吞噬与包裹,原有泾渭分明的界限被混淆,木框也成为作品的一部分,而木料本身的颜色也直接突出了丙烯的视觉效果,成为它不可或缺的组成。

张敬唯  ZHANG JINGWEI  游离7  dissociate 7,布面油彩和炭笔, oil on canvas and charcoal 160x190cm,2019

张敬唯 ZHANG JINGWEI 游离7 dissociate 7,布面油彩和炭笔, oil on canvas and charcoal 160x190cm,2019

卢征远 LU ZHENGYUAN 彼岸 Nirvana 烟雾、灯管、水泥管、钢Smoke,Tube,Cement,Steel  2014

卢征远 LU ZHENGYUAN 彼岸 Nirvana 烟雾、灯管、水泥管、钢Smoke,Tube,Cement,Steel 2014

辛云鹏 Xin Yunpeng 两条路Two ways 200 × 50 cm × 5

辛云鹏 Xin Yunpeng 两条路Two ways 200 × 50 cm × 5

张敬唯的《游离》中存在两组长方体,但又不是对长方体的准确描摹,而是像草图中漫不经心画下的长方体,带着稚拙与诙谐。它们在单色背景里,在同一画面中互相模仿,互为影子,互为伴侣,也互相游离,这是难以描述的对偶关系。张敬唯营造了一种轻松浮动的视觉效果,看似极其简单,却有微妙的空间构成,他在简单纯粹的基底之上做视觉游戏。卢征远的《彼岸》把两组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事物纽结在一起,水泥管与灯管之间连接的逻辑也存在疑问。亮起来的灯管,仿佛悬浮于有裂痕的水泥管之上,存在疑问、缺失逻辑的环节,观众会自动去填补,从而发展出一种合理的叙事,去猜测艺术家的意图。面对它,我会联想到建筑废墟里,无人存在,唯有灯兀自闪亮着,这是拆迁后的狼藉,还是孤独荒凉的末世景象?辛云鹏的《两条路》从名字就让人不禁揣测他是否指艺术的两条路。这件作品由五张油画组成,这五张油画不经意看会让人误以为是几块掉漆生锈的蓝色钢板。它的放置与外形高度模仿外在的现实——钢板,几乎可以乱真,然而它又是完全抽象,因为单幅画面本身只是色彩的平面,并不指向某个事物。很显然,辛云鹏对极简主义抽象画与雕塑有所感悟。他用伪装成现成品的作品,来解构绘画与雕塑,来拆解具象与抽象的对立,最终这组作品既是油画,又成为装置。这种特殊的形式使人对现实与艺术史之间的纠缠进行深思。马佳伟的《方寸之间》与《The Encounter》由众多小幅作品并置成一组作品,但二者却是两个面向。《方寸之间》的方块非常小,它注重的是在单个画面空间上色彩的效果,每一个抽象的画面,排列成整体后形成了色彩渐变的效果。《The Encounter》的构图极其复杂,让人看到奇异的镜子或摄像头的视觉效果,那些混乱的事物叠加后,变得晃动、模糊、扭曲与繁复。现实在其中也变得纷乱如麻。这既是相遇,又是一种“对决”,视觉奇观已经撑破了表面。

吴啸海 WU XIAOHAI姐姐(合) elder sister 木wood 45x166x60cm 2013-17.

吴啸海 WU XIAOHAI姐姐(合) elder sister 木wood 45x166x60cm 2013-17.

吴啸海 Wu Xiaohai尾巴Tail  148x102cm 棉布 蜂蜡 Cotton wax 2016

吴啸海 Wu Xiaohai尾巴Tail 148x102cm 棉布 蜂蜡 Cotton wax 2016

吴啸海的作品独立地占据空间,形成一个视觉剧场。在这一相对独立的空间中,吴啸海的雕塑与绘画互相交错。他的雕塑与绘画都有很鲜明的个人烙印,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居住着一个神秘主义者,以致于他的作品里有一种独特而神秘的气质。他的木雕质地比较粗糙,经过刻意做旧,模仿西方早期朴拙的风格,一种历经风霜的感觉直接击中观众。但是细看之下,会发现吴啸海在雕塑里动了不小的手脚:所有雕塑都极其接近早期基督教雕像,塑造的不外乎是圣母与圣婴的形象;乍看之下,我们会因为艺术家对人物面部表情的捕捉,而感到肃穆,但细看又会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疑问让我们迷惑,似乎总有哪儿不太对劲。三件雕塑里,圣母子突然变成圣父子,圣母带上巨大的帽子,或者圣母头顶还坐着一个婴儿,在庄重的表面之下,发生了戏谑的挪移。在古典塑像的表象之下,暗藏着后现代观念,他明目张胆地移花接木,却并不会造成和谐的消解,而是在不古不今中带来温柔的幽默戏谑。吴啸海的绘画更是神秘主义物象的集合,在画面中,透视被取消,变成各种符号与图像在同一平滑面的相遇。在不断的叠加与呼应中,一幅神秘深邃的图景向我们展开。

于洋 YU YANG钢筋曲线 Reinforced steel curve 铁板·钢筋 Iron plate,rebar  160×151×4cm  2018

于洋 YU YANG钢筋曲线 Reinforced steel curve 铁板·钢筋 Iron plate,rebar 160×151×4cm 2018

于洋的作品有种简洁的特质。无论是从材质,还是空间构成上而言,都尽可能地呈现出外表不复杂的视觉图像。《一双眼睛》《钢筋曲线》《无题》都是用两组左右的元素组成,有一种抽象的美感,显然受到了极简主义艺术的影响。《一双眼睛》中的眼睛一大一小并不对称,或许是他要刻意游离现实,造成反差。《钢筋曲线》用一条弯折的钢筋切分了一块黑色钢板,使它的空间不再均匀分布,被钢筋所打断。钢筋本身在钢板表面的凸起,丰富了钢板作为基底的视觉效果,避免了某种稳定对称的呆板。《钢筋曲线》是纯粹抽象之形式,不指向任何外部事物,但却也引人联想,使人容易以哀悼的目光面对它,因为它有种阴沉如死亡的意味。《无题》是一根尖细的木材插入另一段木材,视觉张力在空间的互相嵌入组合而成的凹凸对比中产生。这一空间又仿佛有性的意味,同时又极其静谧。显然,于洋对空间的感觉非常敏锐,他能微妙地把握简洁的视觉形式,却带来深度的联想。

梁半 LIANG BAN  繁星 the stars 3:00  2012

梁半 LIANG BAN 繁星 the stars 3:00 2012

梁半 LIANG BAN 边界 boundary  3D地图 夜光喷漆 Topological map,phosphorescent spray painting   2015至今 2015till now

梁半 LIANG BAN 边界 boundary 3D地图 夜光喷漆 Topological map,phosphorescent spray painting 2015至今 2015till now

梁半的录像《繁星》令人印象十分深刻,也充分显露出他的艺术智慧。在屏幕里,许多国家的国旗被置于同一平面中。当这些色彩斑斓,同时图案又极其简单的国旗,初看起来平淡无奇,至多让人引起一番联想。这幅画面或许有很强的政治隐喻,不论什么国家,强大富有,还是贫穷落后,都享有自己的绝对主权;也正是对主权的主宰,才让它们在理论上作为彼此平等的国家共处。这些国旗的图案多数都是以大家熟悉的几何图形构成,所有国旗拼贴成巨大的抽象画。显然这不算特别有新意的路径,但梁半的高明之处在别的地方。随着影像的播放,梁半让屏幕上的光暗淡下来,只让无数国旗上的五角星闪光。当黑暗吞没了所有国旗,只保留了五角星的亮度,整个屏幕最后就变成星空。梁半很简单地展示了由国旗图案生成星空的过程。这种转变的技术或许也不复杂,但横贯着政治思考的巨大的气魄。他没有过多言说,也没有“装神弄鬼”,只是展示一个艺术家在平面上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拉平了各种复杂的政治现实,让它不断虚化,只成为自己操控的道具。梁半在更大的基底上去思考政治,而不是纠缠于复杂的政治现状里。于是,无数国家的国旗也只是图案,并不注入过多的隐喻与现实。但他的处理本身却不是去政治化的,而是在更大的平面上思考权力与国家,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面对当下纷繁复杂的艺术和社会困境,面对普遍弥漫的虚无主义与市场裹挟,每一次艺术行动都是对基底的重新回溯,它永远不是现成的,而是需要次次寻找、时时更新。在这种推倒重来里,基底成为实验场地,在这个实验室里去回应艺术史与现实。高远策划的“基底”展览或许是个提醒,无论它的成与败,都在提醒我们应把更复杂的社会现实作为基底,在此之上思考艺术与创造,我们必须主动卷入艺术史与现实纠缠的漩涡中, 而非仅仅陷于形式的自恋与作茧自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