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26 Sunday, 文 / 译 / 何思衍
迁徙、异变与互相干扰的人

继去年7月卢森堡当代美术艺坛的“第七届亚欧艺术营——2009/2010视觉艺术工作坊”圆满完成后,艺术计划第二部分活动从2010年8月27日起在上海的东大名创库举行,为期两个星期。当天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举办专题研讨会,其后的活动包括为期两周的工作坊活动和驻地计划,一共有十位艺术家参与。研讨会期间,当导师和艺术家们陆续发表演讲和报告时,许多问号/问题逐渐浮现在我脑海中,我也觉得越来越失望。

“迁徙、异变与互相干扰的身份”是这个研讨会的主题,并出自欧洲发言人的演讲内容。研讨会结束后,驻地计划的艺术家们投入创作,并同时被期望对研讨会的主题(“身份”)作出回应。

工作坊活动先由创办人提供有关的背景资料,随后各位来自不同国家的艺术家们(包括两位本地的艺术家)陆续发表演讲,陈述他们最近的新创作。这些作品也许在经过更深入的思考后,会演变成为与研讨会主题有关的新作品,最终将在上海展览。

艺术家们的作品介绍,从个人的艺术探讨或实验的角度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比方克里斯托夫·施瓦茨 (Christoph Schwartz) ,在他的录像作品中,记录了他从德国汉堡到上海搭乘一艘由卫星遥控的货船的经验。阿碧石克·哈斯拉 (Abhishek Hazra) 的录像中记录了她的表演性艺术作品,呈现出她对生物学分子结构的兴趣,也探讨了科学与艺术的关系。此外,西尔维·布洛克 (Silvie Blocher) 的录像作品中,从固定的角度用慢动作播映巴西青少年的图像。例子举不胜举。

当我细心观察艺术计划时,我却开始质疑这类艺术工作坊的有效性,尤其怀疑主题的重要性和主题对艺术自由的束缚。

近期国际性的研讨会或工作坊非常流行。这些工作坊经常由西方的艺术机构、艺术基金会、美术馆或大学赞助,通常有一个题目或主题为出发点,以便启迪艺术家在工作坊期间进行创作。这项来自卢森堡的艺术工作坊是非常典型的。据项目的举办人说,这次提供给艺术家们的主题 “迁徙、异变与互相干扰的身份” 出自讲座计划的第一部分。

这个题目反映当前国际艺术界流行的主题,其多半是由近年西方艺术的批评话语所推动的。“身份”的问题在七十、八十年代出现于西方当代艺术,是在西方多元文化的政治及社会语境下兴起的。在当代艺术话语中讨论的“身份”问题,通常与多元文化的身份有关,且归于政治、经济和社会上的变化,并由此逐渐演变出来。

然而,一个研讨会讨论在社会或艺术的语境下的“身份”问题,不同于聚集一批艺术家们来作一些与题目或主题有关的作品。在当代艺术发展的过程中,这种手法近年来经常被辩论,因为在许多大规模的国际艺术活动中,策展工作有一个趋势:就是委托被入选的艺术家去创造一些与活动策展主题有关的“内容”。

因此,这些艺术工作坊(如这次在上海的艺术营),从某个角度来说,可算是一种社会科学的实验。过程就比如把一捆布浸在彩色墨水里,然后拉出来看看染了多少色彩,再和其他布比较一下。

大家都应保持谨慎。中国过去有些类似的“学习班”,现在称为“讨论会”。这些都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央政府实行的,为了推广党的思想理论及新政策。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也被呼号去参与这类型的活动,期望他们会创造一些符合党的理论的作品。这种手法众所周知被称为“洗脑”。

当代艺术最重要的一个特色,就是艺术家对各种各类的现实的个人意识和内里情感,也就是“逍遥自由”。在这种工作坊的结构中,我们却要问,这些出自独立思想的冲动、这些重要的价值观会被折中到什么程度,和在这种情况而产生的艺术作品会缺乏什么呢?

至于身为“中国艺术家”而从事“当代艺术”这个范畴的人,一般来说,(这些中国艺术家)大都会同意他们和他们的艺术品已经拥有一个强烈的“身份”。在国际当代艺术的话语中,他们一直被认定为中国当代艺术家,他们的作品被认定为中国当代艺术品,无论他们在任何情况中如何迁徙、异变与互相干扰。

所以中国艺术家的所谓“身份问题”,除了某些个人的例子,并不是一个重要的忧虑。但这不代表中国完全没有关于身份的问题。很明显的是,有关身份的话题在中国很少会被讨论或鼓励。是不是因为这仅仅是由西方推动的艺术对话?这个话题在中国是切题的吗?还是因为政治及社会上有些敏感的含义而被边缘化?

参与的艺术家将于9月7日起在东大名创库展览他们的作品。探究研讨会如何影响他们的作品将会很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