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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
A Thousand Plateaus (千高原艺术空间)
日期
2014.06.21 Saturday - 2014.08.03 Sunday
开幕展览
06/21/2014 15:00
地址
3-5 Southern District, Tiexiang Temple Riverfront, 699 First Tianfu Street, High-Tech Development Zone, Chengdu 成都市高新区天府一街699号铁像寺水街南区3-5号(临盛邦街)
电话
+86 (0)28-85126358 / (0)28-85158238
开放时间
Tuesday-Sunday 10:30 am - 18:30 pm
负责人
Liu Jie
电子邮件
info@1000plateaus.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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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19天:黎朗个展

Li Lang,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Souvenir Picture Taken on September 18th, 1941,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 1941 年 9 月 18 日的纪念照片,艺术微喷、铅笔书写,画 心:107.8×106.6cm,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Body A,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身体 A,艺术微喷、铅笔书写,画心:107.8×106.6cm, 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Body B,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身体 B,艺术微喷、铅笔书写,画心:107.8×106.6cm, 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黎朗(1969年出生于成都)作为一位优秀的摄影艺术家在1990年代末为业界熟知和认同,他的著名的摄影作品“彝人”系列为他赢得过包括美国琼斯母亲国际报导摄影最高奖在内的广泛声誉,并在国内外的许多重要平台进行过展览,被许多重要的美术馆和私人收藏家收藏。在“30219天”这个由特别的数字命名的展览主题下,黎朗呈现给我们的是11件如同普通黑白照片一样的作品,能够看出这些黑白图像是一位老者的身体局部、用过多年的手环、手写的字条、或者一张老旧的青年男子照片……每一件作品的黑白图像上均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纱——用铅笔书写的241752个数字,他们代表了30219天——1927年12月3日至2010年8月27日——这是黎朗父亲的一生。面对即将离去的父亲,黎朗放弃了作为职业摄影艺术家的所有图像逻辑思考,选择最平实的纪录方式留下这些属于他父亲的图像。然后,黎朗用了三年的时间,以重复书写的方式完成了这些非常私人的作品。他说:“以我的时间的消耗来构筑父亲生活过的时间的呈现,以满足我虚幻的臆想,从而把父亲的一生书写完整。”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My Father’s Bracelet,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父亲的手环,艺术微喷、铅笔书写,画心:107.8×106.6cm, 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My Father’s Last Portrait B,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父亲最后的肖像 B,艺术微喷、铅笔书写,画心:107.8 ×106.6cm,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The Last Question that My Father Left Me: When will you come again?,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父亲给我留下的最后问题:你走了哪时候再来?,艺术微 喷、铅笔书写,画心:107.8×106.6cm,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三万零二百一十九天

父亲入土为安是在他去世之后的第一个清明前夕的某天。黑色的墓碑上简约地镌刻着父亲的名字和他出生与去世的日期,当然还有两个日期间的连接号,以及家人的名字。

我凝视着再简单不过的连接号, 不禁地在想父亲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多少天?一个人到底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多少天?极简的符号真的能浓缩整整一生的时间?这是些很简单但是没有人能回答得出来的问题,同时也是很无聊的问题。很多人都不太关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多少天。对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因为还活着,还要继续活下去,所以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对于那些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因为他们已经离开,所以也没有人去为他们关心了。

我父亲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三万零二百一十九天。是的,我以非常笨拙的方法得到了这个非常无聊的答案。因为我很关心!父亲生活过的每一天不仅对他来说很重要,对于我来说也同样重要。可能父亲不像这样认为。

我不愿父亲像其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那样,只把出生的日子和去世的日子铭刻在墓碑上,然后用一个短短的连接号就概括了一个人并不精彩的一生。我也知道其实到最后连这两个特殊的日子也终将会被人们遗忘。我想要把那短短的连接号从父亲的墓碑上抹去,把他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的每一天都还原出来,就在这样的意念指引下我开始了漫长的书写工作。

这短短的由八个数字组成的日期一次次地被我书写在关于父亲身体的照片上,书写在父亲留下的遗物的照片上。夜以继日地书写,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以我的时间的消耗来构筑父亲生活过的时间的呈现,以满足我虚幻的臆想,从而把父亲的一生书写完整。

通过这样的书写过程一次次把我带回到父亲曾经生活过的每一天,也一次次地完成了我对父亲曾经生活过的世界的想像和回忆,对父亲的记忆也由模糊变得清晰,直到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天,这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在我看来,父亲度过了平淡的一生。在社会上他完全是可以被忽略的人,他的离开和任何一位普通人的离开一样普通。普通得让我们会很快地忘记。而我一直在以我的方式抵抗着这样的遗忘,抵抗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对父亲的记忆和情感慢慢地模糊。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Father’s pension: 32,136 RMB,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父亲的抚恤金:32,136 元,艺术微喷、铅笔书写,画心: 107.8×106.6cm,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My Father’s Hat,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父亲的帽子,艺术微喷、铅笔书写,画心:107.8×106.6cm, 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Father 1927.12.03 – 2010.08.27”, My Father’s Last Portrait A, Archival Pigment Print with Pencil Writing, Internal Dimension: 107.8×106.6cm, External Dimension: 111.5×110.2cm, 2010-2013
黎郎,《父亲 1927.12.03-2010.08.27》之父亲最后的肖像 A,艺术微喷、铅笔书写,画心:107.8 ×106.6cm,外尺寸:111.5×110.2cm,2010-2013

生命的交织

——谈黎朗的近作

文/许晟

 

照片里有一位老者的肖像,有正面和侧面,拍摄很快,光线也很自然,这位老者似乎并没有被提出任何动作或表情的要求;他微微张着嘴,很自然地露出明亮温和的目光。对一位老人来说,在如此贴近的镜头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应该是和摄影师非常亲切的。这些肖像以记录的方式,拍下老者最自然的容貌,但这样没有距离的记录,也可以被看作是最低调而真切的抒情。若非如此,我们就无法理解老者充满皱纹的身体被清晰拍下的原因。其它的照片也是这样,一张纸条,内容带着质朴的思念和依赖;一顶帽子;一串念珠;一叠被放大到看不清的人民币;一张老照片,里面是一位少年……这些照片似乎把一切平常的物品都当作无比珍贵的东西去拍摄。

靠近观看,会发现照片上有密集而排列整齐的手写小字,它们全是铅笔书写的日期,每一年的每一天都在上面,从1927年12月3日开始,直到2010年8月27日结束。实际上,这些日期包含了黎朗的父亲从出生到去世的每一天。

照片里的老者正是黎朗的父亲,老照片里的少年也是。那些琐碎的物件,就是老人去世前留下的。当某个人因为某种原因永远离开的时候,总有一些不起眼的,甚至随时可以丢掉的东西,会带着那个人的温度,在一瞬间勾起某些最细节,最生动的回忆。照片里的物件就是如此。只有与这些物件建立了真正内在联系的人,才会用如此简洁的方式拍摄它们,并且不再以图像的逻辑赋予它们任何意义。

至于那些最动人的肖像,黎朗回忆说,在父亲去世前,他觉得应该给父亲拍一些照片。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种知晓死亡即将来临的伤感留念,或者为日后思念时准备的安慰。如果人们在风景区拍照是因为知道即将离开那里,那么黎朗的拍摄就是因为父亲不会一直陪伴他了。但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拍才好,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拍,他觉得给病重的父亲拍照是一种不吉利的事情,似乎这会预示着死亡的到来。就在这样的矛盾中,他用非常随意的方式,以非常的快的速度给父亲拍摄了几张肖像和身体。他回忆说,当时父亲洗完澡出来,他说,“爸,不要动,给你拍点照片。” 老先生便站定,带着呼吸器拍了第一张,然后,他自己觉得带着根管子不太好看,就取下了。

这些作品并不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它们来自父亲去世四年来,黎朗那块关于亲情的心路历程。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加工这些照片,也不知道是否该把它们变成作品。因为他不愿意父亲和那些物件的照片,仅仅成为自己创作的“素材”。但他对这些照片所怀有的感情,又催促着他做些什么,才能够安慰自己,或者让自己心安,或者了结这桩关于父亲最后的照片的心事。在这个时候,艺术创作回到了它在历史的最远处刚刚出现时的理由:为了某种情感的宣泄而生。

艺术作品是一种通道,它让那些无法释怀的情感,无论是对神的敬畏或崇拜,还是对生命的绝望或希望,或者某种萦绕的情感之光,都得以从内心的能量转变为一种物证,并由此在动荡的世界和难以预测的未来留下痕迹。黎朗对父亲临终前的所有情绪都与这些照片建立了联系,这已经是他必须去面对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体验到了这种宣泄的必要。他最终找到了最好的方式,那就是在照片上亲手写下父亲生活过的每一天。

黎朗似乎在告诉自己,作为父亲的儿子,他的成长被老人所见证,他却无法见证父亲生命中的每一天,但他奢望能够如此,他希望能够出现在自己出生前的父亲的生命里,并占据所有与父亲有关的,美好与痛苦的时间。这就像是一种仪式,虽然明知不可能,黎朗却希望能唤起那些流逝的时间,让自己回到过去,或者让过去重新出现在眼前。时间是精准的,黎朗同样用了精准的方式,让每一天的日期都如时间线上的刻度。那些字迹随着书写时每一天的湿度呈现出深浅的变化,就像是仪式进行的节奏,也透露出黎朗内心的能量。他似乎要通过这些书写,突破时间的墙壁,回到父亲少年时,再重新看一遍他如何白头。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这些精准的刻度让人发现时间的冷酷;但也只有如此的亲情与爱,才让人有理由去撞击这样的冷酷。

作品的形式并不是抒情的,但却充满了情感,以及黎朗与父亲最深沉的联系。这种联系只有时间的屏障能够阻隔,但在某个层面来看,这种阻隔其实又无足轻重。父与子的生命交织是神秘而永恒的,在艺术的世界里,它在黎朗的作品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