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04 Sunday, 文 / 译 / 陈煜峰
2014年的印象:上海内外

尽管新美术馆在中国地标性的露面,预示着一个新的文化纪元,但在2014年质朴的混凝土、花岗岩和玻璃景观中,有一些艺术作品则留下了永恒的柔性标志。

在萧昱的作品《地》中,艺术家将牛牵进了无玷的艺术殿堂,以之耕耘一片填充于混凝土矮墙之中的宽广土地。与前代作品相比较,这并非瓦尔特·德·玛丽亚的《纽约土壤房间》(1977年)中充盈着神奇潜能的土地,亦非安格妮丝·丹妮斯的《麦田——对抗》(1982年)中丰产的沃土。在佩斯北京展厅不见天日的灯光下,我发现这是一块绝望而荒芜的土地——新建工程留下的混凝土渣滓。而艺术家则试图将此不毛之地耕犁成畦,侵扰房地产开发的规划区域。传统的农业劳作被认为是无益的而遭到抛弃,沦落为诗歌文辞的技艺、与同时代城市的脱节以及对山水的默观。

Xiao Yu, “Ground”萧昱,《地》

Xiao Yu, “Ground”
萧昱,《地》

Xiao Yu, “Ground”萧昱,《地》

Xiao Yu, “Ground”
萧昱,《地》

蔡国强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表演大受欢迎,可谓实至名归。许多以生态保护为主题的作品是为观众而临场即兴发挥的。题为《静墨》的巨大墨池,撕裂了建筑的地表,并持续地渗透进其历史中去。在我眼中,《静墨》是来自往昔的变革性力量。舞台式的展示、刺激性的气味、各元素的际会,暗示着美与毒、玷污与纯洁。这一场景的安置与照明巧妙而具艺术性,完美地布于曾经是地板而如今被毁损了的钢筋水泥中。墨池的水面上不时荡起轻柔的涟漪,倒映着都市访客们的身形。

Cai Guo-Qiang, “Silent Ink”蔡国强,《静墨》

Cai Guo-Qiang, “Silent Ink”
蔡国强,《静墨》

李明在上海的天线空间展出的快步八屏视频《运动》,意在打造一个滑稽与讽刺并存的作品。作者跑过一个轴式空间,追赶着涌向城市的车流。于其急迫的旅途中,艺术家在不同的交通工具间上上下下,从单人器械到可载多人的车辆,最后来至一个施工现场的外围下车。艺术家极目四眺,在从屏幕右端向着屏幕左端飞驰的结尾,他发现自己的行进是漫无目标的。

Li Ming, “Movements”李明,《运动》

Li Ming, “Movements”
李明,《运动》

邵志飞在新时线媒体艺术中心的“先锋视觉和交互环境(AVIE系统)”使观众获得身临其境的沉浸感,创造出一个与众不同、包罗万象的三维景观。此环境系统提供一个互动和体验的可变程序,除了空间和叙述的复杂性之外,这些作品也提供了探讨新型媒体研究的语境。新时线媒体艺术中心慷慨地接纳了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参观者长龙,并引入那些质疑新媒体的界域、位置和潜能的新声音。

Jeffrey Shaw, “Advanced Visualization and Interaction Environment (AVIE)”邵志飞,《先锋视觉和交互环境(AVIE系统)》

Jeffrey Shaw, “Advanced Visualization and Interaction Environment (AVIE)”
邵志飞,《先锋视觉和交互环境(AVIE系统)》

新媒体与游戏之间的关系在一系列展演中被审视,比如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后网络艺术”、伦敦巴比肯艺术中心的“数码革命”、和上海K11购物艺术中心的“虚拟蜕变5+5”。在最后的这一场展览中,冯梦波的作品《矢量军鼓》将游戏的诱人历史径直上溯到其根源,描绘了包裹在绿色阴极管之嘶声中的原初创造性行动。艺术家的此种回溯提供了超越屏幕本身的非常规视角。人机界面是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构成的前景——向米开朗基罗名作“创造亚当”的铁克诺式致敬。

Feng Mengbo, “Vector Drum冯梦波,《矢量军鼓》

Feng Mengbo, “Vector Drum
冯梦波,《矢量军鼓》

李青的《纪念物•亚洲风景》,是一堆手工制作和上色的老式游戏机,与前述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完全没有运动技术性手段。如果今日的某些艺术家致力于理解真实和虚拟生活的历史性混合,这些游乐场式的盒子则同时是舞台、训练场和储存保留记忆的容器。它们的存在,作为一个被耗费的物质的极简堆叠,将注意力吸引至多样化的过往——现实和虚拟场所并存。与之相对的则是一元化的,以单一数字技术为媒介的未来。

Li Qing, “Mementos—Asian Scenery”李青,《纪念物•亚洲风景》

Li Qing, “Mementos—Asian Scenery”
李青,《纪念物•亚洲风景》

另外,易化的生产总是比策展效果更能放大艺术家的雄心,并将他们的假想和提案转化成神奇的作品。此种效应创造了上海双年展中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罗比·威廉姆斯的个展》,这一整套没有署名的作品唤起了奔马这一传统意象。与之相类似地,没顶公司将徐震微微口吃的言说实体化为氧化了的铁板。通过这种关联,他的人声初音《嗒…嗒…嗒…嗒》被赋予了理查德·塞拉式金属片的恒常形态。

MadeIn Company, “Da...Da...Da...Da”没顶公司,《嗒...嗒...嗒...嗒》

MadeIn Company, “Da…Da…Da…Da”
没顶公司,《嗒…嗒…嗒…嗒》

张云垚以木炭在毡布上完成的碳粉毛毡画作构成了工业残余和古典意象间的联姻。在喜马拉雅美术馆的约翰•莫尔斯奖展中,获奖作品《一块绒布(古典主义)》以精工细画和举重若轻的方式打造出一件“无重量的浮雕”。

Zhang Yunyao, “A Piece of Flannelette (classic)”张云垚,《一块绒布(古典主义)》

Zhang Yunyao, “A Piece of Flannelette (classic)”
张云垚,《一块绒布(古典主义)》

穿过陈列于喜马拉雅美术馆门前的数件大型作品,对我来说胡项城没有公共空间的关涉公共艺术最为简洁地展示了对旧文化之价值与肌理的渴望,暗示着某种可延展性。这些作品映射了中国发展中经济的受控模式乃至位面。一件乍看起来是个蒸汽压路机的作品,实际上是用回收木料仔细再造而成的同尺寸模拟物。这些木料通常保留着装饰性的刻纹。这一质料性的假象竖立在一个环形混凝土道上。一台真正的压路机应该消除路面的起伏,抹杀人工的缺陷,而这个手工制造的机械则将记忆压入浮层。它的运行留下了一条带有微妙印痕的固化小道。铭刻轨道的短暂的行程过后,它回归出发之处,屹立于原点。

于2014年,我们有幸被提示:在新的文化设施之丰碑被建立的同时,需要历史以构建当下。规模系于个体,而动能则赖于集体。

Hu Xiangcheng‘s public art胡项城的公共艺术

Hu Xiangcheng‘s public art
胡项城的公共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