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为 《奇点》 由付晓东策展

贝浩登(香港) 2015年1月16日至3月4日

贝浩登(香港)很荣幸为中国艺术家董大为举办香港首次个展,展 览于2015年1月16日开幕。

初识董大为,大概是十年前,他是校园里出了名的少年老成的诗 人。再次遇到,是他刚从巴黎留学回来,一起讨论街头奇袭性的 作品,在他那里总能听到一些新的词汇。他态度一直很严肃,对各 种概念的界定一丝不苟,喜欢字和词的紧张感和逻辑性,对于微小 的把握具有诗人的敏锐和较真。后来,发现他的作品也是一样,他 敏感于笔尖戳到纸上晕化开来的痕迹,一个来自无意识的错误的起 点,一个日常的充满挫败感的经验。将疏忽作为工具,成为了他整 个创作系统的开端。“奇点”是大爆炸宇宙形成之前的那个点,没有固 定形状,没有体积的不可思议的存在。一切质量和能量由此涌现, 从无扩展为无限。就如同笔尖和纸张接触之前的那个点,由于时间 和空间的累积,势能和动能的流动,在不相连的自我定义中,衍生 出一个开放性的系统。

如何控制一个随机偶然性的墨点,并用其材料自 身的限定性衍化出 整个系统,正是董大为苦心钻研的领域。通过控制时间、温度、湿 度等不同方法的有条理的排除性尝试,一滩绵软的墨点,终于成为 了互相限定、掩映、碰撞、叠压、纷繁错综的存在。它们不但秩序 井然,而且软硬兼施,表达不可思议的柔软和坚硬,既有数学与象 形,又有空间与致幻。他利用材料自身的局限发明一个又一个游戏 规则,当这个规则穷尽到极限,便开始下一次的历险和尝试。在他 身后,没有重复的路,只留下一连串披荆斩棘的痕迹。如同一支 箭,从起始一个接一个的占据每一个点,组成一个线性的轨迹。无 限的本质是没有尽头,董大为的每一个点永远规定着下一个,无法 分解,是一个动态的整体。运动的连续性,正是现实条件所限制的 次序。空间加之时间的纬度,董大为用精准控制的点占据了每一个 可能性的位置,过程被分解一个一个位置,时间凝固了。这些点在 画面上让世界停了下来,我们看到了现实中的一个平面的纬度,一 支已经在靶上的成功射出的箭。

他的纸本作品以诱人的感性力量吸引人的凝视,令人愉悦的色彩组 合,变化微妙而湿润的带有灵韵的痕迹。这种赏心悦目的外观极大 的具有迷惑效应,艺术家所隐藏的观念性内核却躲在背后暗笑。董 大为把自己限定在有限的游戏规则之中,使用最基本的无趣的元 素,在严苛的限定中找到自由,如同一个数学家推衍公式一样,不 断的分割整合工作系统。他把笔和纸的渗化的时间和程度作为材料 特殊的物质性,每一个特定元素的变化,都能够衍生出结构和形式 上的生长。一个初始的点就是一个胚芽,会自动开始生长。其一代 表一切,一切尽在其一。它是自我单一,同时又具有延伸力。董大 为的作品并非作用于视觉,并不依赖于美观,而是以内在严密的逻 辑和自我关联的完整性建立。偏巧,一个诗人的感性又温和的洗涤 着规则的严酷,他把所有的逻辑、计算和复杂的劳动隐藏在画面之 后,而画的正面如同新雪初降,不着痕迹的勾带起情感、温情和象 征性,从感知上萦惑人进入趣味横生的视觉世界。

《尘归尘》色粉系列 作品,则是利用颜色依靠自身重力的下滑、跌 落留下的痕迹,将不可控制之处,成为作品的最神秘处。而完成作 品的涂抹的过程,已不再只是为视觉结果的呈现,而是为了下滑的 粉尘在时间与空间之中均匀充分的搅拌,再次提出了对绘画这个行 为分解和追问。人在绘画时,身体在运动中的过程,被以色粉层层 叠压的方式保留了下来。董大为再次从一个元素出发,出现了双重 的结果,可控与不可控,确定性与偶然性。被忽略的粉尘在劳动过 程中物质状态的双重改变,成为过程的证明。董大为讨论了作品形 成过程中的人与物质的互相作用,在被决定的条件中不断寻求差异 性,同时也是文化社会生产的一种秩序和模型。以思考的形式去挑 战被决定的条件。被规定和物质的是自然的,自动和自我调整是文 化的。自然和文化的不同形体互相作用,一个接一个,跨越了一个 连续的不可打破的空间,从而成为两极之间的中介。董大为将思想 创造的的形式凝固于画面之上,并不是表达,而是呈现出一条思维 之路,其本身也是具有实践性的创造之路。

付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