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31 Tuesday, 文 / 译 / 陈煜峰
论马尔法之熵

本文已收录入燃点第二期杂志中(2015-2016年冬季刊)

多数艺术品都是脆弱的,其中一些一旦放在那里就永远不该被再次移动

——唐纳德·贾德于辛那提基金会第一目录,1987年

艺术作品的保藏并不是时常见诸头版的话题,也不常为当代艺术界人士所提及。保藏工作本身并不光亮出彩,或许不过是艺术品市场后台服务的一部分,常常需要面对各种问题,实实在在地拾掇碎片;这个活计是复杂的、化学式的、不确定的,需要一种超常的远见:人们是否能在两百年之后观看这个作品,觉得它仍然像是刚被创作完成时候的样子?这个行业不但有技术性的要求,也有哲学性的思考。除了要防止刮痕、渗透、指印和弯曲之外,也必须尽可能地维护艺术作品的本质。如格伦·沃顿在《保存当代艺术品的挑战》中所解释的,一件艺术品的“真性”同时相关于艺术家的意向及作品的原始面貌(此二者有区别,但却不是分离的)。德博 拉·赫斯·诺里斯将保藏工作形容为:“行走于物理、化学、伦理三要素之间—营造一个生态秘境—使得一件当代艺术品得以幸存。”对于恒定和真实的梦想来说,不稳定且易变的材料是这个要求一丝不苟的恼人领域的初级基础,任何古老的错误都不会被遗忘,而过度的清理抛光也可 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唐纳德·贾德,《15 件无名混凝土作品》,2.5 × 2.5 × 5 m,1980–1984  (局部)。永久收藏,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 道格拉斯·塔克拍摄,2009,图片由辛那提基金会提供。作品版权属于贾德基金会/由纽约 VAGA 授权) / Donald Judd, “15 untitled works in concrete”, 2.5 × 2.5 × 5 m, 1980–1984 (overview).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Douglas Tuck, 2009; courtesy of the Chinati Foundation. Art © Judd Foundation / Licensed by VAGA, New York, NY)

唐纳德·贾德,《15 件无名混凝土作品》,2.5 × 2.5 × 5 m,1980–1984 (局部)。永久收藏,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 道格拉斯·塔克拍摄,2009,图片由辛那提基金会提供。作品版权属于贾德基金会/由纽约 VAGA 授权) / Donald Judd, “15 untitled works in concrete”, 2.5 × 2.5 × 5 m, 1980–1984 (overview).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Douglas Tuck, 2009; courtesy of the Chinati Foundation. Art © Judd Foundation / Licensed by VAGA, New York, NY)

唐纳德·贾德,《15 件无名混凝土作品》,2.5 × 2.5 × 5 m, 1980–1984(局部,展示了混凝土中的裂痕)(照片由辛那提 基金会保存工作室拍摄)/ Donald Judd, “15 untitled works in concrete”, 2.5 × 2.5 × 5 m, 1980–1984 (detail showing crack in the concrete)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唐纳德·贾德,《15 件无名混凝土作品》,2.5 × 2.5 × 5 m, 1980–1984(局部,展示了混凝土中的裂痕)(照片由辛那提 基金会保存工作室拍摄)/ Donald Judd, “15 untitled works in concrete”, 2.5 × 2.5 × 5 m, 1980–1984 (detail showing crack in the concrete)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尽管其作品严格说来并不“当代”,唐纳德·贾德作为一位艺术家,他在这个问题上的评论及遗产显得掷地有声。在他于《抱怨》(第一和第二部分,1969 年和 1973 年)及《装置》(1982 年)上的文章中,唐纳德·贾德发泄了他对于展会机制及其他艺术界活动中艺术家及其作品被对待的方式的不满。在此类抱怨之外,唐纳德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的作品时常被迫置于不同的,有时候甚至是不合适的地方展出,并且在纽约的各种临时性展会中装了拆、拆了装,搬来搬去等等问题。这一切最终导致他建立了一个场所,在此场所中,他的作品—后来也包含了其他人的,比如丹·弗莱文、伊利 亚·卡巴科夫、罗尼·霍恩、罗伯特·埃尔文和克莱斯·欧登伯格—可以“以其初始状态存续”—这是他自己的原话(《为我的工作辩护》, 1977年)。安·特穆津提醒我们,贾德将他的每一件作品都看作是独特并精确的,故而有必要在它们的真实天性中保持“无介质性”—也即永久地安置于一处,避免来自外界的“玷污”(如其所语)和虐待。那些致力于保藏贾德作品的人们如今不得不承认,他所运用的材质“不同程度上内在地具有不稳定性”—尽管贾德本人的愿景是让作品稳定地传世。

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马尔法,贾德,一位精致的空间打造者(他本人毫无疑问地一定会拒绝这个称呼的,正如他始终反对将其看作是极简主义的领军人物)建立了一个包 含其主要工作室和居所的场所。传说他通过在地图上画同心圆的方式选址—选择能够画最大的圆同时包含最少的人之处。他搬到了马尔法 居住,这是德克萨斯西部的一个苍白小镇,今天的人口也不过两千。 在一个废弃的军营中建立一个被称为“大厦”的巨大工作室复合体,这一行为至今在地方居民中还是充满争议性的。贾德对于自己居住和工作空间的规划,从1974年开始变得认真起来,后来在1979年,他开始为辛那提基金会在此安置贾德、约翰·张伯伦和丹·弗莱文的作 品。这个工作在一丝不苟的气氛中开展,有时候他会花两年的时间来规划一间房间—“考虑并移动物件”。在“大厦”,他曾改装一扇门,调整的幅度仅仅不过一尺,为的是让门以更好的角度向着一批他早年的作品打开。

唐纳德·贾德,《100 件无名磨铝作品》,104 × 129.5 × 183 cm,1982–1986。永久收藏,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道格 拉斯·塔克拍摄,2009,作品版权属于贾德基金会/由纽约VAGA授权) / Donald Judd, “100 untitled works in mill aluminum”,  104 × 129.5 × 183 cm, 1982–1986.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Douglas Tuck, 2009, Art © Judd Foundation/Licensed by VAGA, New York, NY)

唐纳德·贾德,《100 件无名磨铝作品》,104 × 129.5 × 183 cm,1982–1986。永久收藏,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道格 拉斯·塔克拍摄,2009,作品版权属于贾德基金会/由纽约VAGA授权) / Donald Judd, “100 untitled works in mill aluminum”, 104 × 129.5 × 183 cm, 1982–1986.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Douglas Tuck, 2009, Art © Judd Foundation/Licensed by VAGA, New York, NY)

贾德卒于1994年,世寿65岁。当他在临终前意识到自己无法再次踏足马尔法时,便刻意立遗嘱,命令一切都保持原样不变。在他的图书室中,大量的书保持着他或者他的助手最后一次离开时的状态,似乎是在等候旅行中的主人从纽约回来, 当然这永远不会发生了,它们摊开的书页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卷曲。 头上的波浪钢板屋顶在黄昏发出持续的嘎吱声。同时,那些被预期不再移动的对象树立于景观中,有些则立在辛那提基金会的改建军营棚屋里。对于贾德而言,一件艺术品的安置与对其本身的理解同样重要—两者都是本质性的。在最近一次对马尔法的访问中,我发现自己陷入了对于贾德所热切追求的作品保藏之永久性与自然环境对作品的改变这两者间关系的沉思。在1980至1984年间,著名的15个混凝土作品—其精确度以毫米为单位被计算—被放置在室外的地上,其排列是极为特别的。詹姆斯·劳伦斯将它们描述为:“固体形式,但同时维护着一个不可约且抽象的几何实态—水平状态—并且…真实的地势可以被直接地感受到”(辛那提通讯,第十五期)。 这些作品的构思方式并没有消极被动的成分;他们与周围风景及地表倾斜度之间的交互关系都是被仔细考虑过的。经过这么多年,混凝土作品被各种因素影响:蝙蝠、尘土、穴居动物、土壤、水分和植被—简而言之,大自然自身持续而不可避免的经略。

在原本的炮棚中,来自1982到1986 年间的《100件无名磨铝作品》也承受着他们那份来自环境的影响。在辛那提场馆没有任何空调之类的温度控制设备;棚子的屋顶和窗户也不是密封性的,故而温差波动非常大。随着每日太阳的运行,作品早上从东方受热,而下午则由西侧受热。由于热度带来的张力,他们不同程度地向着不同方向偏移。这些两百磅的巨物在地板上的“舞步” 迟缓却坚定,这种“行动”很难被 发现,直到人们看见留在地板上的“足迹”,才意识到事态之严重,必须有人拿出决定做些什么了。

唐纳德·贾德,《100 件无名磨铝作品》, 104 × 129.5 × 183 cm,1982–1986(局部,展示了#28, 棚屋北面,西排,地板上的运动)。永久收藏,辛 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辛那提 基金会保存工作室拍摄) / Donald Judd, “100 untitled works in mill aluminum”, 104 × 129.5 ×  183 cm, 1982–1986 (detail showing #28, North Shed, West Row, movement on floor). Perma 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唐纳德·贾德,《100 件无名磨铝作品》, 104 × 129.5 × 183 cm,1982–1986(局部,展示了#28, 棚屋北面,西排,地板上的运动)。永久收藏,辛 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辛那提 基金会保存工作室拍摄) / Donald Judd, “100 untitled works in mill aluminum”, 104 × 129.5 × 183 cm, 1982–1986 (detail showing #28, North Shed, West Row, movement on floor). Perma 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在现实中,艺术家自己无法想象, 他们的作品会在岁月长河里遭遇些什么,及其厄运来临的早晚。《学校6号》是伊利亚·卡巴科夫创作的一间想象中的废弃苏联校舍,这一 作品占据了辛那提场馆的一整间房。装置最初是在1993年被安置的,卡巴科夫当时希望作品自然地变旧,故而建筑朝向院子的一面既 没有门也没有窗。三年后的1996 年,在新的藏品名录中,构成校舍的种种物品已经老旧得很厉害了,包括褪色的纸张、昆虫标本、旧照 片、游戏棒、家具和海报。卡巴科夫被问及他想要怎么做,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妥协性的决定,允许人们对作品做一些维护性工作。如今房间被安上了防紫外线窗户,作品中某些损坏得太厉害的组件被换掉了,于是这间校舍得以在奇怪的矛盾境地—有意的忽略和不情愿的维护—中多存在一些时间,但也不会多太多吧。

伊利亚·卡巴科夫,《学校 6 号》,综合材料,尺寸可变,1993 。永久收藏,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辛那提基金会 保存工作室拍摄) / Ilya Kabakov, “School No. 6”, mixed media, dimensions variable, 1993.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伊利亚·卡巴科夫,《学校 6 号》,综合材料,尺寸可变,1993 。永久收藏,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辛那提基金会 保存工作室拍摄) / Ilya Kabakov, “School No. 6”, mixed media, dimensions variable, 1993.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伊利亚·卡巴科夫,《学校 6 号》,综合材料,尺寸可变,1993(照片展示了砖下被替换的纸张,1号房间)。永久收藏,辛那提基金会, 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辛那提基金会保存工作室拍摄) / Ilya Kabakov, “School No. 6”, mixed media, dimensions variable, 1993 (photo shows replaced paper under brick, room 1).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伊利亚·卡巴科夫,《学校 6 号》,综合材料,尺寸可变,1993(照片展示了砖下被替换的纸张,1号房间)。永久收藏,辛那提基金会, 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辛那提基金会保存工作室拍摄) / Ilya Kabakov, “School No. 6”, mixed media, dimensions variable, 1993 (photo shows replaced paper under brick, room 1).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在邻近建筑中的一件,罗尼·霍恩的同形固态铜质锥体也提醒着人们这些作品的私生活。《事情反复发生:为一在此者,一在彼者》 (1986至1991年)以精准的角度彼此相距数尺被置于地板上。每年,两位工作人员必须花费至少两天时间跪着用手打磨它们,确保它们上的铜绿锈斑也还和当初一样。它们 古朴而原始的外表掩饰着不断困扰 着它们的昆虫留下的痕迹。像沉重的褐色小鸟一样,每晚都会被罩上特别定制的防蝇笼,以免受飞虫之 害。每天早上则撤去笼子,让它们继续发射定域极简主义信息。

罗尼·霍恩,《事情反复发生,为一在此者,一在彼者》,实心铜,每个的直径是 34.2 cm 逐渐减少至 30.5 cm,1986–1991。从贾德基金会 长期租借,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佛洛里安·豪泽尔拍摄,2001,图片由辛那提基金会提供,版权属于罗尼·霍 恩,纽约) / Roni Horn, “Things That Happen Again: For a Here and a There”, solid copper, each 34.2 cm diameter tapering to 30.5 cm, 1986–1991. On long-term loan from Judd Founda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Florian Holzherr, 2001; courtesy of the Chinati Foundation. © Roni Horn, New York)

罗尼·霍恩,《事情反复发生,为一在此者,一在彼者》,实心铜,每个的直径是 34.2 cm 逐渐减少至 30.5 cm,1986–1991。从贾德基金会 长期租借,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佛洛里安·豪泽尔拍摄,2001,图片由辛那提基金会提供,版权属于罗尼·霍 恩,纽约) / Roni Horn, “Things That Happen Again: For a Here and a There”, solid copper, each 34.2 cm diameter tapering to 30.5 cm, 1986–1991. On long-term loan from Judd Founda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Florian Holzherr, 2001; courtesy of the Chinati Foundation. © Roni Horn, New York)

罗尼·霍恩,《事情反复发生,为一在此者,一在彼 者》,实心铜,每一个的直径是34.2 cm 逐渐减少 至 30.5 cm,1986–1991(照片展示了北面的作品,另 一个被隐藏)。从贾德基金会长期租借,辛那提基金 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辛那提基金会保存 工作室拍摄) / Roni Horn, “Things That Happen Again: For a Here and a There”, solid copper, each 34.2 cm diameter tapering to 30.5 cm, 1986–1991 (photos show the work on the north side, covered). On long-term loan from Judd Founda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罗尼·霍恩,《事情反复发生,为一在此者,一在彼 者》,实心铜,每一个的直径是34.2 cm 逐渐减少 至 30.5 cm,1986–1991(照片展示了北面的作品,另 一个被隐藏)。从贾德基金会长期租借,辛那提基金 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辛那提基金会保存 工作室拍摄) / Roni Horn, “Things That Happen Again: For a Here and a There”, solid copper, each 34.2 cm diameter tapering to 30.5 cm, 1986–1991 (photos show the work on the north side, covered). On long-term loan from Judd Founda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在从马尔法到位于厄尔巴索的机场的三小时车程上,路人会经过艾墨格林和德拉格塞的《普拉达马尔 法》,这是一件于2005年揭幕的永久性装置作品。这件作品也是从一开始就被设定为另其在善意的忽视中自行陈化的,然而(在经过了非法入侵、人为破坏、昆虫蹂躏和许多其他麻烦之后)它也还是被放到 了保护名单中。现在则有些幕后讨论,商议是否还是放弃对它的维护,让它听凭命运处置。

人们的意见和决定徘徊与“有意保 藏”和“善意弃置”之间,但这些艺术品还是继续着它们的存在。悬 停于原初的恒久传世梦想和抽象却又浪漫的未来毁灭危机之间,这是这些作品可以想见的最为遥远的临在。

伊利亚·卡巴科夫,《学校 6 号》,混合媒介,尺寸 可变,1993(局部,展示墙面卷起的墙漆)。永久收 藏,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 辛那提基金会保存工作室拍摄) / Ilya Kabakov, “School No. 6”, mixed media, dimensions variable, 1993 (details showing lifting wall paint).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伊利亚·卡巴科夫,《学校 6 号》,混合媒介,尺寸 可变,1993(局部,展示墙面卷起的墙漆)。永久收 藏,辛那提基金会,马尔法,德克萨斯州(照片由 辛那提基金会保存工作室拍摄) / Ilya Kabakov, “School No. 6”, mixed media, dimensions variable, 1993 (details showing lifting wall paint). Permanent collection, the Chinati Foundation, Marfa, Texas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唐纳德·贾德,《15 件 无名混凝土作品》, 2.5 × 2.5 × 5 m,1980–1984  (局部)。永久收藏, 辛那提基金会,马尔 法,德克萨斯州(照片 由道格拉斯·塔克拍 摄,2009,图片由辛那 提基金会提供。作品 版权属于贾德基金会/ 由纽约 VAGA 授权)/ Donald Judd,  “15 untitled works in concrete”, 2.5 × 2.5 ×  5 m, 1980–1984 (detail, braced).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

唐纳德·贾德,《15 件 无名混凝土作品》, 2.5 × 2.5 × 5 m,1980–1984 (局部)。永久收藏, 辛那提基金会,马尔 法,德克萨斯州(照片 由道格拉斯·塔克拍 摄,2009,图片由辛那 提基金会提供。作品 版权属于贾德基金会/ 由纽约 VAGA 授权)/ Donald Judd, “15 untitled works in concrete”, 2.5 × 2.5 × 5 m, 1980–1984 (detail, braced). (Photo by Conservation Studio, the Chinati Foundation)